我的带鱼情结
刘素玲
我的童年是和姥姥一起度过的，最初吃带鱼的记忆也停留在那个年代的岁月里。
我今年60岁，出生时正赶上了“低指标，瓜菜代”。当时家里孩子多，吃了上顿没下顿，父母怕养不活我们，就把我送到了姥姥家长住。姥姥家当时还算比较富裕，起码可以填饱肚子，因此我小时候几乎没有挨饿。
那个时候没有幼儿园，我每天就是跟在姥姥身边跑来跑去，自由玩耍。姥姥的脚又尖又小，走路时有颤颤巍巍、颠颠簸簸的感觉。我觉得很好玩儿，就跟在她身后一扭一颠地学，经常惹得全家人大笑。记得有一次，姥姥在台阶上洗带鱼，我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，只见姥姥仔细地把鱼头剪下，单独放在一边。我好奇地问：“姥姥，鱼头能吃吗？”姥姥说：“能吃！明天让你小舅送到你们家，给你弟弟妹妹吃。”我又问：“鱼头没肉怎么吃啊？”姥姥说：“我有秘诀。”
原来，姥姥把带鱼头洗干净了放在小盆里，加上水和盐，再加点儿大葱、白菜帮，然后上锅蒸，不一会儿，香喷喷的鱼汤出锅了。我不解地问：“那还是没有肉啊？”姥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：“哎……这年头能吃到点鱼腥味儿就不错了。”
后来我才知道，鱼肉要留给我和太姥姥吃，我的弟弟妹妹们只能尝尝鱼头了。我就这样衣食无忧地在姥姥家生活了将近十年，读小学四年级时才回到自己家。我的父母拉扯5个孩子，生活依然很贫困，经常听他们唠叨：“吃闲饭的多，挣工分儿的少啊！”
几十年过去了，老百姓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如今，我也当了姥姥，外孙女也是从小跟着我长大，今年已经上二年级了。巧的是，外孙女和我一样爱吃带鱼，清蒸的、红烧的、油炸的，我经常变着花样给孩子做带鱼，可不论怎么做，我都会把鱼头剪下扔掉。这天做带鱼时，我不由想起了姥姥当年的话语和神情，于是深情地把这个故事讲给外孙女听。外孙女听完问：“姥姥，那你为什么还把鱼头扔掉呢？”我笑着回答：“我们现在富裕了，生活好了，跟过去不一样了，鱼肉都吃不完呢，就不用吃鱼头了。”
